以劳教惩罚赌牌，剥夺自由太随意

 　　几个收买佬收工之后在街边打牌有个彩头，并且彭华只赌输了5元钱，这样的行为显然没有严重的社会危害性。然而他们却先被治安拘留，后又被处以一年的劳教。难怪亲属要质疑：亲人被投进劳教所，是一件随意的事情！

　　一个公民的自由权被剥夺，不应是件“随意”的事。剥夺一个公民的自由必须有严格的法律授权，且仅针对严重危害社会秩序的行为。早在2005年1月，当时的公安部副部长白景富就明确表示：要区分赌博行为和群众娱乐活动，对群众带有少量彩头的打麻将、玩扑克等娱乐活动，不以赌博行为查处；对参与赌博活动情节轻微、赌资数额较少的，将以批评教育为主。

　　退一步说，就算他们构成赌博，那也不构成刑法中的赌博罪，该罪是指以赢利为目的，聚众赌博或者以赌博为业的行为。如适用《治安管理处罚法》做处罚，赌博行为也必须是以赢利为目的的；而彭华等是以回收废品为业，不指望赌博赢利的。

　　而且，我国的刑法和《治安管理处罚法》，已经形成宽严相济、轻重有序的违法处罚体系，足以应对各种违法行为。在现行的法制之外，重启合法性有着种种争议的劳教来惩罚赌博，是否合适？

　　我国劳动教养制度起源于1950年代，在改革开放之初的特殊历史时期，曾被广泛适用。但2000年我国《立法法》明确规定对于限制公民人身自由的处罚，只能由法律来规定，而劳动教养制度并没有法律规定。为了顺应法治的进步，用以取代劳教制度的《违法行为矫治法》已被列入2005年的立法规划。今年全国两会上，全国人大法工委相关负责人再次确认该法还处于起草修改阶段。既然现行的法律框架下的处罚手段足以打击赌博，而且劳教的被取代，已经是政府和全社会的共识，那么警方原本应让劳教走下历史舞台，而不是刻意唤醒这个瓶里的“巨人”。或许通过本案，我们更能认清现行劳教的种种不足，坚定改革的决心。

　　第一，劳教的程序正义，很难被当代公民所认可。去年10月18日，彭华被警方抓获，五天之后的10月23日，他就被处以一年的劳教。这期间，他显然没有充分的时间为自己做出申辩，更没有得到律师的辩护。劳教处罚由劳教委一家决定，而普通的刑事诉讼程序，要经过警方提请批捕，检察院同意逮捕、提审、审查起诉，法院审判等等程序，即使没有律师的参与，也至少有公检法三家的制衡机制。

　　第二，本案的处罚畸重，破坏了现行法律框架下的平衡。因为即使构成刑法中的赌博罪，其刑罚也不过是6个月至3年的有期徒刑，而彭华是因为不构成犯罪才被劳教的，却被剥夺了一年的自由，比犯罪还重！

　　第三，警方的自由裁量权过大，将使法律失去可预测性，造成恩威难测，人人生活于恐惧之中。过大的自由裁量权，也会让正义有“议价”的空间，让公权更傲慢。法院曾组织过一次“调解”(虽然《行政诉讼法》第50条明确规定：“人民法院审理行政案件，不适用调解。”)：公安机关不承认自己违法，相反建议原告撤诉，并说彭华等四人如果在里面表现好，多得几朵小红花，就能早出来。

　　我们的制度不是用来惩罚天使的。试问，在一些麻将、打牌风盛之地，包括警察在内有多少人没有玩过有“彩头”的？用天使的标准来约束凡人，只会使人人生活在恐惧当中，造成公民被剥夺自由太“随意”。